夏日的午后,蝉鸣声在树梢间此起彼伏。我趴在溪边的青苔石上,看着露珠顺着狗尾巴草的穗子滚落,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奇特的鼓点声,像是有人用竹筒在石头上敲打。循着声音望去,只见松树林中飘来一团金灿灿的雾气,雾气散开时,一群穿着彩色围裙的小动物正围着三只圆滚滚的树桩——那分明是它们用松果堆砌的舞台。
兔子阿栗踩着两片枫叶跳上舞台中央,它耳朵上别着的野花随着节奏摇晃。当它举起后腿时,树桩上突然冒出两根竹管,一根是长鼓,一根是短钹。阿栗的尾巴卷成毛茸茸的教鞭,敲击声像小溪淌过鹅卵石般清脆。"咚咚咚咚咚咚——"随着节奏加快,竹管上的红玛瑙串叮当作响,树皮上还跟着浮现出荧光苔藓,在暮色里拼出"欢迎光临"的字样。
正当观众席的松鼠们抖着胡须鼓掌时,青蛙王子从溪水深处探出头来。他后腿一蹬跃上舞台,瞬间变出三片睡莲化作话筒。月光落在他的绿绒衣上,泛起粼粼波光。"今晚的节目单来啦!"他清亮的声音惊起满林萤火虫,"第一乐章《夏夜协奏曲》——"话音未落,舞台两侧的竹筒同时喷出细碎水珠,在空中凝成晶莹的水晶帘幕,映着青蛙王子跃动的身影,宛如月光下的精灵。
当猴群从树冠间荡下时,整个森林都跟着摇晃起来。戴着草帽的猴王抱着半截竹笛,笛身缠着野葡萄藤。他刚吹响第一孔,台下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应和——树梢上的山雀吹着芦苇管,溪边的青鱼吐着气泡,就连石头缝里的蟋蟀都在用翅膀摩擦出沙沙声。最神奇的是舞台中央的巨石,竟缓缓裂开道缝隙,涌出带着花香的雾气,在月光下幻化成七彩的泡泡舞台。
长颈鹿优雅地踱上舞台时,晚风恰好吹落几片银杏叶。她脖颈间挂着的铃铛随着步伐叮咚作响,每走一步,腰间的藤蔓便绽放出朵朵蓝花。当她的长腿搭上舞台边缘,整片森林突然安静下来。只见她优雅地扬起前额,从树洞里牵出三只毛茸茸的小刺猬,它们托着用蝉蜕做成的竖琴,琴弦是月光凝成的银丝。随着长颈鹿的轻柔晃动,琴声流淌过树梢,惊醒了沉睡的夜蛾,它们扑棱棱飞起,在空中拼出流动的音符。
最令人屏息的时刻发生在子夜时分。当企鹅家族从南极方向飞来时,舞台上的荧光苔藓突然变成幽蓝色。为首的企鹅先生戴着用冰晶串成的领结,他身后跟着二十多只小企鹅,每只脚上都绑着萤火虫灯笼。他们排着队绕舞台行走,每走一步,灯笼就变换出不同的图案:有的像旋转的星云,有的像绽放的睡莲。当最后一盏灯笼熄灭时,舞台中央的巨石突然升起,露出用露珠串成的水晶阶梯,阶梯尽头站着戴眼镜的猫头鹰教授,他正用羽毛笔在空中写下最后一个音符。
月光渐渐淡去时,舞台上的竹管、芦苇、蝉蜕都化作点点星光散落。我揉着眼睛发现,溪水边不知何时多了个野花环,草叶间还藏着几颗水果糖——那是小动物们偷偷留下的谢礼。晚风送来远处狼嚎,却盖不住森林里此起彼伏的虫鸣,仿佛每个音符都化作了露珠,轻轻落在我的手背,又顺着溪水流向远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