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细碎的光斑,我蹲在厨房操作台前揉面团的身影被拉得很长。案板上躺着刚烤好的草莓蛋糕,淡粉色的奶油上歪歪扭扭写着"六岁生日快乐",糖霜在晨光中泛着微光。这是妹妹人生中第一个完整的生日,也是我作为长姐第一次独立操办她的庆祝活动。
厨房的时钟指向七点二十分,我踮脚取下挂在门后的兔子玩偶,这是去年生日时妹妹用零花钱给我买的礼物。她总说这只毛绒玩具和我小时候的兔子一模一样,此刻玩偶耳朵上的绒毛沾着蛋糕屑,在晨风里轻轻摇晃。忽然想起五岁那年的生日,她抱着蛋糕在客厅打滚,奶油糊满了整张脸,却坚持要分我半块巧克力蛋糕——那时的她还不懂分享,却把最甜的角落留给了我。
八点整,妹妹穿着印着小熊图案的睡衣冲进厨房,发梢还沾着昨夜睡前故事的星光。她踮起脚尖凑近蛋糕,鼻尖几乎要碰到奶油上的糖霜,眼睛亮晶晶地数着蜡烛:"一、二、三......"突然"啪"的一声,蜡烛被碰倒的瞬间,我下意识伸手去扶,却看见她慌张地用小手捂住蛋糕。她仰起脸时睫毛上还挂着泪珠:"姐姐,我弄脏了蛋糕怎么办?"我笑着把蜡烛重新插好,奶油上的糖霜在烛光里折射出七彩的光晕。
十点钟的阳光斜斜照进客厅,妹妹正坐在地毯上搭积木城堡。她把新收到的乐高套装拆开,按照说明书仔细拼装,忽然抬头问我:"姐姐,你说积木会说话吗?"我望着她专注的侧脸,想起她三岁时总爱把玩具熊抱在胸前,说它们是她的好朋友。此刻她额角沁着细汗,鼻尖沾着彩纸屑,却依然保持着搭建积木的姿势。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,仿佛在应和着她轻声哼唱的生日歌。
下午的游乐园里,妹妹的蝴蝶结发带被风吹得歪向一边。我们坐在旋转木马上,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:"姐姐,我以后会不会变老?"我握紧她的手,看云朵在头顶掠过,"会呀,但你会长成最漂亮的姐姐。"她笑着把脸贴在我肩头,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颈窝,像初春枝头将绽未绽的花苞。游乐园的棉花糖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光泽,我们买下三个最大的,她却把最大的那个递给我:"这个给姐姐,你是最棒的长姐。"
暮色四合时,我们坐在阳台上吃蛋糕。晚风卷起她散落的发丝,她忽然指着夜空:"姐姐你看,星星在眨眼睛。"我望着天边渐起的星河,想起她出生那晚,我抱着襁褓中的她数了整夜星星。六载春秋流转,她从需要抱着睡安的婴儿,成长为会主动分享蛋糕的小小大人。蛋糕上的烛光在暮色中摇曳,映着她认真许愿时认真的神情,也映着我眼角悄然滑落的泪光。
夜色渐浓,妹妹在睡梦中露出安详的微笑。我轻轻拂去她鬓边的发丝,想起六年前产房里响彻走廊的啼哭,想起她学步时摇摇晃晃的背影,想起她第一次背起书包上学的情景。此刻她枕边的兔子玩偶依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,蛋糕盒里的蜡烛整齐排列,像等待检阅的小士兵。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流淌进来,为这个充满奶香与泪水的夜晚披上薄纱。
晨光再次漫过窗台时,妹妹枕边的蛋糕盒已经空了。她蜷缩成小猫的姿势睡得正酣,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。我轻轻吻了吻她额角的胎记,那是她出生时医生用笔圈起来的小月亮。厨房的面包机正在烘焙新买的蛋糕模具,面团在温暖中发酵膨胀,就像我们共同走过的岁月,在时光里慢慢生长出新的形状。